很多女孩的变坏都与友谊有关

在认识金花之前,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友谊是有毒的,它宛如外观花哨的毒蘑菇,在鲜艳的外衣下包裹着的,却是足以致命的东西。它使我在长达半生的时间里,将“友谊”这个词划入另册,心怀担忧和恐惧。

金花转入我们班,是高中二年级的事。那一年我16岁,像所有同龄的女孩子一样,简单而纯粹,一双没被污染过的眼睛里,看到的都是明媚而阳光的一面。就像一只放养在没有天敌的花园中的兔子,对世界没有基本的机心和防范,总相信这个世界只有暖洋洋的太阳和甜滋滋的风,没有阴雨闪电,更没有大灰狼……

金花最初就是以阳光的形象进入我和同学们生活的。她五官漂亮,身材很好,头发令人舒服的柔顺,脸上和嘴唇上,总有令人愉悦的红晕,和她交往之后才知道,这一切都不是平白无故生长出来的,而是经过精心而细致的捣腾——头发的柔顺,是烫出来的,而腮和唇的红晕,是化妆化出来的。这些,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内陆城市,绝对是新潮而前卫的。当时,主流的审美趣味,还停留在烫大波浪涂血盆大口,这些东西如果带进学校,会死人的。

金花以低调的奢华,轻易打破了严禁烫头和化妆的校规。她说她的发型和口红,都是香港最流行的,她是在深圳玩时体验到的,这才叫洋气,不象内地的艳丽和重口味,整个一个“俗”。她没说的是,她之所以在原学校混不下去的原因,也与这次“不俗”的旅行有关,与她一起去的,是一个和她父亲年龄相仿的男人,这当然是很久很久之后我们才知道的。

金花不仅好看,而且大方。她总能从书包里拿出令我们尖叫和唏嘘的东西,要么是一盒原装的港台歌星的录音带,要么是飞机上吃的口香糖,要么是一瓶进口香水或发夹,这些都是我们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,而她,总是在我们惊呼和赞叹之后,分送给我们,让我们对她,像对圣诞老公公一样既崇拜又亲切。在很短的时间里,全班的女生将她奉为偶像,不知不觉地对她进行膜拜和效仿。

在所有女生中,她对我最好,其她几个长相还算漂亮的女生,也跟她关系不错。最初,我天真地以为,这是物以类聚的原因,漂亮女孩子喜欢跟漂亮女孩子一起玩,这很正常。这样的友谊,受人嫉妒,也很正常。但事实的真相,却并非如此。

母亲看到我书包里莫名增加了许多新鲜玩意儿,询问我是不是收了别的男生送的东西?她一再叮咛,千万不要收异性的东西,以免产生不必要的后患。因为金花不是男生,我对她的叮嘱和担忧都不以为然,甚至认为她的担心和忧虑,都是杞人忧天。最初问时,还会勉强敷衍两句,最后问得多了,就沉默不理,或干脆不耐烦地吼出一句:是朋友送的,人家是女的!你该放心了吧?

母亲听了,不仅不放心,还不无焦虑地说:“朋友?朋友如果整起人来,更凶猛!”

我对她如此看待朋友和友谊而感到不可思议,认为她把世界看得太昏暗和绝望了!而她则对我把世道和人心看得太美好太简单而忧心忡忡。在权衡再三之后,她给我讲了一个久远的真实故事,故事主人公陶姨是她的一个朋友,那时刚参加工作,相貌出众人也开朗可爱,她和另一个女孩关系很好,她们吃住在一起,出入都一道,如胶似漆,关系很好。但她不知道,那个女孩为了讨好厂领导,而承诺帮他接近她,屡次撮合不成之后,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,她悄悄打开房门,把领导换了进去……

后来她怀孕了,不得已嫁给了比自己大十几岁的领导,不开心不幸福地过了大半辈子。

母亲这个故事,使我寒毛倒竖了很久。但我依然觉得,这极可能是她为了不让我与金花交往影响学业而编出的恐怖故事。我不相信这种只有小说中才有的情节,会被我碰到。而且,用别人的失败友谊故事来否定自己的友谊,本身就是一件荒唐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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